记忆

Posted by 阿桀 on Saturday, September 16, 2023

阿和趴在铺位上,闭上眼睛,希望可以尽快入眠,此时他的身体夹在薄木板与这趟摇晃的暗绿色火车车顶的厚重钢板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也被这狭窄局促的空间压缩成薄薄一片,杠杆带动车轮在数百公里上的长条金属上摩擦的节奏,仿佛细兽酣眠粗重呼吸的呜呼声,同样的漂浮感,同样的不着边际让肌肉骨骼脂肪与皮肤自动伸展出某个姿态来抵御不稳定不确定,阿和仿佛回到那个太阳曝晒让一切形体变得蠕软模糊的下午,marry不知道为什么拉着他走到公园一角的游乐场,说想看他去玩跳楼机。 “你也要一起吗?” “我不敢,我想看你玩。” “靠!” 阿和望着前方,跳楼机如一株巨大的过饱和彩色蕈菌,在上海夏季溽热气候和游乐场内兴奋失神至轻微变形的一张张笑脸呼出的浓厚二氧化碳升高造成的局部温室效应中膨胀,而蕈帽自下而上缓慢升起又落下,让这巨物的姿态不断颠倒反复,或者说是空间本身在悄悄迎合,阿和感觉与marry紧握的右手也开始因为汗液而琢磨不定了起来。 坐上蕈帽后,一个记不得面容的中年妇女走过来将金属横杠拉下卡死,阿和注意到marry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注视着这边,虽然他不确定marry是否看得清,但他还是朝她做了个鬼脸并挥了挥手,marry也很快挥手回应,但阿和已经被蕈帽缓缓带到30米的高空,眼前的公园如快速离去的透镜一般压缩抹平,marry也变成无数无关紧要的像素中的一粒。